深度 I 关于新冠，这是最新的好消息，以及坏消息
文 |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这些天来，可能已经有很多人不再关心美国的新冠病毒肺炎(Covid-19)感染和死亡人数（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今天美国的新冠死亡人数已经突破15万），更多人想要看到疫苗和治疗的新进展，也许只有疫苗意味着我们的经济和社会秩序早一点脱离泥沼——而如果没有，可能只能准备好在未来的18个月里继续在Zoom会议里回忆同事们的长相了。
我们每周都在关注着各个主流期刊的最新报道，目标是寻找高质量、经过同行评议的大型研究，了解这种疾病的最新进展。需要提醒的是，人类接触这种新鲜的病毒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因此哪怕是最权威的科学家，对它的理解可能也是片面的，可能会随时发生变化，更不用提已经出现相当多互相矛盾的研究结果了。所以，即使是对下面的好消息，也只能谨慎乐观。
好消息
1
可以想象，一种冠状病毒疫苗可以在冬季之前获得批准
世界上的每个政府都一直把冠状病毒疫苗的出现视为一个时间问题，而不是是否会出现的问题。
截至目前，已经有27种不同的疫苗在动物身上证明了足够的有效性，符合人体试验的条件，这是一个非常令人鼓舞的发展。本周，由生物技术公司Moderna和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Diseases)联合开发的一种疫苗在美国首次进入三期临床试验。换句话说，Moderna疫苗已经在一项针对数百人的试验中显示出了安全性和有效性，下一步将有数万名志愿者接种。如果疫苗能大规模复制其早期的性能，它将有资格获得FDA的批准，然后大规模生产。安东尼·福西(Anthony Fauci)博士用他特有的谨慎措辞表示，如果一切顺利，他认为“不排除”有一款疫苗能获得FDA批准，最早将在10月份上市。
7月14日，Moderna疫苗二期试验的初步结果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研究指出这种RNA疫苗已诱导出免疫反应，并且没有引起重大安全问题。据《金融时报》(FinancialTimes)等媒体报道，Moderna公司已经在与政府协商价格，其目标是一疗程接种2剂，总共50-60美元。
RNA方法的优点是你不需要制造很多材料，因为基本上是身体自己制造疫苗。这将使其更容易规模化，生产成本更低。不过在疫苗技术领域，这是相对较新的技术；此前没有RNA疫苗获得许可。
其他研究RNA疫苗的团队包括伦敦帝国理工学院(ImperialCollege London)和德国BioNTech公司；后者正在与制药业巨头辉瑞公司(Pfizer)合作，并与英国政府达成协议，提供3000万剂疫苗。
此外，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和制造公司阿利斯康(AstraZeneca)合作开发的腺病毒载体疫苗也已经发表了二期研究的初步报告，也产生了免疫反应并且没有显著副作用，目前正在巴西和南非进行三期试验。中国的康希诺生物则是跟牛津大学在同一天刊登了二期报告，同样报告称安全有效。
相比上述的RNA和腺病毒载体疫苗，中国的科兴生物和国药控股还在做相对老式的灭活疫苗，目前分别在巴西和阿布扎比进行三期试验。灭活病毒工艺的好处是已经经过了几十年的测试，不过问题是相比其他疫苗需要更多的繁殖材料，因此比较难以规模化快速生产。
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也不确定疫苗是否会带来长期免疫力，同样不能确定的是美国政府是否能迅速生产并高效分发疫苗，以达到产生群体免疫力所需的规模。而且有理由担心，有相当一部分美国人会接种疫苗。但现在看来，一种能够至少对新冠病毒提供短期免疫力的疫苗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问世。
2
多种潜在疗法已经显示出希望，并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降低疾病的死亡率
一般来说，药物比疫苗更容易获得监管部门的批准。如果能从老药中找到治疗新冠的新用途，仅仅需要FDA批准扩大适应症就可以，这种操作会尤其迅速。从公共卫生和经济的角度来看,一个高度有效的治疗基本上跟疫苗一样好：如果广泛使用,药物可以避免患者出现严重并发症，减少长期住院和死亡率，因此能极大地减轻每个人的负担。
不过，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药物存在。抗病毒药物瑞德西韦(Remdesivir)看来能缩短新冠患者的康复时间，在英国的一项研究中，类固醇地塞米松延长了重症患者的生存时间。但这些措施似乎都没法从根本上改变疫情的走向。
但近期一种名为LAM-002A(apilimod)的药物在早期试验中显示出了一些阻断SARS-CoV-2进入细胞并扩散的功效。这表明，LAM-002A具有阻止新冠病毒感染者病情恶化的潜力，从而能减少住院数量。对于那些接触过冠状病毒但尚未出现症状的人来说，该药也有可能避免疾病的发展。耶鲁大学临床研究中心(YaleCenter for Clinical Investigation)目前正在招募患者进行该药的二期临床试验。
与此同时，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of Health, NIH)正在启动一系列相关药物的大规模临床试验，其中包括基于新冠病毒感染者体内抗体克隆的试验。
3
快速、低成本的唾液测试正在进行中
不得不承认这点：美国在大规模检测方面做得很糟糕，但美国的科技实力仍然强大，即使它的社会结构已经变得陈旧不堪。在遏制新冠病毒的挑战方面，前者可能很快会减轻后者的危害。
各种实验室，包括科罗拉多大学博尔德分校(University ofColorado Boulder)的一个实验室，都处于开发基于唾液的Covid-19快速检测的后期阶段。在小规模实验中，科罗拉多大学研发的这个测试包能在45分钟内得到高精度的结果。假设生产和分发基础设施能够得到保障，研究人员估计，这类测试包将使美国人有可能每天做一次自查，每人每天的成本在1到5美元之间。这将使无症状的新冠病毒携带者在感染后不久进行自我隔离。
4
疫情在亚利桑那州、德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的爆发似乎正在放缓
过去一周的数据显示，姗姗来迟的社交距离和再次封锁措施正在减缓感染的速度。上周，德克萨斯州的冠状病毒病例比前一周减少了19%。在亚利桑那州，上周病例比此前一周下降了13%；在佛罗里达州，这一降幅为8%。
感染是不是真的在下降，这还不好说，因为上周在佛罗里达的每日测试也下降了，而且目前几州的检测滞后期相当长，所以数据可能只能反映出一两周前的剪影。但亚利桑那州的好转看起来是真实的，住院人数的下降就是明证。
图片说明：亚利桑那州住院人数。来源：Covid跟踪项目/CNBC
另外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尽管上述几州的新冠死亡人数正在上升，但疫情造成的死亡率仍低于春季纽约危机最严重时的比例。这可能是由于新病例集中在年轻人群中，以及治疗取得的进展等造成的。
可以肯定的是，即使对目前的数据给出了最乐观的解读，美国仍深陷一场毁灭性的危机。如果没有医学上的突破，疫情很有可能在秋季处于高位，然后在冬季开始时大幅上升，因为寒冷的天气会迫使人们回到室内，而现在大家都知道，相比户外，在室内环境中新冠病毒更容易传播。
但就目前来说，本周的情况至少比上周有所好转。
坏消息
1
世界第二人口大国家现在是世界上疫情增长最快的国家
印度拥有13亿人口，众多地区处于极端贫困中，目前疫情在全球增长最快。根据彭博社的新冠病毒追踪，上周印度确诊病例增加了20%，使该国的总确诊人数达到140万。实际病例数可能要高一个数量级，因为印度是世界上检测率最低的国家之一，每1000人完成了大约11.8次检测；根据牛津大学的OurWorld In Data项目，在美国这个数字是152.98。
在印度这样的发展中国家，长期爆发疫情的伤害难以用语言尽述。印度大量非农业人口在非正式经济中就业，因为疫情而失业后，他们和家庭将失去仅有的收入来源。而且印度人均医院床位数量比任何发达国家都要少。目前，印度已经录得3.3万多人死于新冠。
2
无症状感染者可能和有明显症状的人具有同样的传染性
从流行病学角度看，新冠病毒最明显和最具破坏性的特征是它能够通过无症状（和/或症状前）传播。
一项由博德研究所(Broad Institute)的研究人员进行的新研究表明，这种现象确实相当普遍。研究人员分析了从马萨诸塞州3.2万多名养老院居民和员工身上采集的SARS-CoV-2检测结果，发现71%病毒检测呈阳性的居民——以及92%检测呈阳性的员工——在采集样本时没有任何症状。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些无症状感染者的样本中检测到的病毒载量与从有明显病症的个人身上检测到的病毒载量大致相同。
这些发现表明，无症状感染者不仅能传播新冠病毒，而且传染力与那些已经在咳嗽、打喷嚏、发烧的人是类似的。如果这是真的，这将意味着一旦这种病毒站稳脚跟，遏制它的挑战将比以前想象的更加艰巨。
3
美国又出现了检测供应短缺
也许几个月后，你就可以走进街角的药房，购买快速唾液测试包，然后在家里自测。但就目前而言，在美国的大部分地区，你能指望的最好的结果就是做一个很不舒服的鼻拭子测试，然后在检测7-10天后获得结果。
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各地的实验室都面临着检测积压问题，3月份检测慢是因为缺棉棒、缺试剂盒，而现在又慢，是因为缺少了移液器最上面的一个小吸头。就是因为缺少了它和其他实验室用品，导致目前全美等待结果的平均时间为6天，有些人要等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才能得到结果，而实验室也在争夺关键的材料。
图片说明：美国当前各州结果等待时间。来源：Larremore Lab
在提供结果方面出现如此漫长的拖延，这导致公共卫生部门几乎不可能做到对感染者早发现早隔离。更糟糕的是，移液器短缺导致许多实验室优先考虑“为病情最严重的病人进行检测”。这一政策在个人层面上是有意义的，因为重病的人会比貌似健康的人更关心确定他们疾病的性质。但从流行病学的角度来看，这样安排并不合理：发热和咳嗽的人即使不做测试，也会及早自我隔离，但在大流行期间，更需要的是让看起来健康的人迅速得到结果，同时缩小他们的社交半径。现在还远未达到这一点。
4
新冠病毒疫苗可能有令人不快的副作用
疫苗方面的消息大体上是积极的。但美中不足的是，尽管疫苗在早期试验中看起来很安全，但就跟多数疫苗一样，它们也有副作用。
疫苗通常的工作原理是，对一种没有威胁的新病原体触发免疫反应，从而训练身体识别并对抗真正的病原体。不幸的是，要触发免疫系统，免不了要吃些苦头。在临床试验中，牛津大学阿斯利康疫苗和Moderna疫苗都在一些受试者中引起短暂的头痛、肌肉酸痛、寒战和发烧。
这本身并不是一个大问题。但在5月下旬，27%的美国人在接受ABC新闻和《华盛顿邮报》(Washington Post)联合进行的民意调查时表示，如果有新冠病毒疫苗，他们“可能不会”或“绝对不会”接种。这项调查没有提到潜在的副作用，更不用说像发烧这样令人不舒服的副作用了。而一旦有大量报道谈到疫苗会让人不适，肯定会加大这一挑战。
5
那些似乎已战胜病毒的国家现在正与新的疫情爆发作斗争
中国大陆、香港和日本都因抑制早期疫情爆发而受到赞扬，最近几天，它们都出现了新发病例。到目前为止，这些新的感染浪潮都不是特别大，但它们的出现使人们认识到，除非人们开始广泛接种有效的疫苗，否则这场危机不会结束。
6
在一些患者中，症状可能会绵延数月，而另一些患者的心脏健康可能出现长期损伤
年轻健康人群中因感染新冠而死亡的比率极低，这是这场疫情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之一。尽管如此，新冠病毒对年轻、健康的感染者造成的影响可能还是超出了预期。德国最近的一项研究比较了100名新冠康复患者的心脏核磁共振成像，以及100名人口构成相似但没有接触过新冠病毒的健康人的心脏成像。前一组的平均年龄为49岁。在感染两个多月后，100名康复者中，有78人的心脏出现了结构变化，76人出现了明显的与心脏损伤相关的生物标记。
其他研究表明，相当数量的康复者在感染后几个月仍保留一些疾病症状——最常见的是疲劳和呼吸问题。
总的来说，关于新冠病毒的好消息和坏消息指向同一个结论：既然新冠病毒是一种严重的疾病，会对所有年龄段的人造成持久的伤害，既然有理由相信再等上几个月时间，就将出现一种有效的疫苗或治疗手段，我们就不应该消极采取群体免疫战略，而应该尽自己所能避免感染上这种疾病，直到生物医学的救兵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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